第(2/3)页 李万朝冲着地窨子伸手指了指。 屈勇扭头就冲向地窨子,刚打开上面的地窖盖板,幽黄的油灯灯光便冒了出来。 “出来!再他妈躲,老子往里面扔手榴弹了!” “可别啊军爷!” “可别!” 一个…… 两个…… …… 许朝阳站在院门处查着地窨子里不断往出钻的老百姓,一连数出来十一个! 他都无法想象一个地窨子,是怎么钻进去这么多人的! 等人都上来了,屈勇带着兵钻了进去,没多大工夫,就从里面搬出来一个小木桌,上面的战士从地窨子里将木桌接出来的时候,桌面上的边区票、纸条铺满了桌子,那都顺着桌子边缘往地上掉。 许朝阳眼见桌子被搬到了自己面前,上面印有‘延安光华商店代价劵’的边区票有二分的、五毛的、七毛五的,上面连一张整块的钞票都没有! 这些钱,是许朝阳用美子从延安换回来的货币,用于忻州的货币流通,最先发出去的方式,是以工资的形式给那些在火电厂、兵工厂、被服厂、军粮生产加工厂的工人,毕竟这些工人不种地,他们也得生活,那就只能领工资。 可许朝阳再拿起那些纸条,上面写着的却是‘因家庭困难,借粮三十斤小米’的字样,上面还有手印! 许朝阳这股火就已经开始往脑门子上顶了! 忻州刚丰收,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完,农户们现在吃的都是配给粮,是李万朝花钱提前囤的粮食,如今丰收了,粮食都没发到手呢,你们就都打成欠条给输了? 啊! 李万朝此刻双手垂于腹前,仰头望月,那脸上的得意啊…… 许朝阳又拿起了一张纸,上面是盖了‘忻县县政府’大印印章的地契,这可不是严老西子的印,是分地的时候县政府下发的地契! 一、二、三……六。 许朝阳从桌面上捡起了足足六张,六张! 啪。 那时,一张压在地契上的牌九被许朝阳拽落,他捡起来那一刻,刚好借着月色看清,这是一张用木头扣出来的牌九,漆面都没上,上面的标志也不过是手工挖出来的眼儿,那眼儿都不圆! 就这都能耍起来啊?! 在东北,有句话将这玩意儿形容的十分贴切,叫‘小小一副牌,把身家性命埋’,这一个‘赌’字从古至今坑死了多少人了,怎么就一点脸都没有呢? 许朝阳仿佛感觉连空气都不够用了似的,用力吸了一口气,‘啪嗒’一声,将那张牌扔到了桌面上。 他扭回头看着李万朝:“要是依着你,应该怎么处理?” 李万朝立即说道:“乱世用重点,这帮玩意儿都该崩,崩了之后挂在高杆顶上,就将赌桌摆放于他们脚下,以儆效尤!” 他说的对啊…… 要是许朝阳没去延安,一定会这么觉着。 可这次,许朝阳没说话,而是在院里迈步走向了那些赌徒。 他看见了,看见了那一张张憋屈到极点的脸,和刘根儿他老丈人恐惧的表情! “长官……” 刘根儿他老丈人才说出了俩字儿,许朝阳连听都不听,一个转身,用自己的后背冲向了他。 乱世用重典,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一点错都没有,可要按照这个理论推倒下去,头一个崩的,就该是许朝阳! 他都惹了多少祸了? 二一个,就得是王金山;再往下就是许开国! 屈勇那都该死了一百八十回了! 否则,你拿什么来说公平? “报告!” 此时,门外的声音传了过来,许朝阳抬头看过去时,几个年轻人已经站在了门口。 许朝阳瞧着为首那人也就是二十四五岁儿的年纪,可人家已经是延安派下来的忻县县长了…… “于县长,来。” 许朝阳笑着冲那个小年轻勾了勾手,于县长走到许朝阳身边的时候,看见赌桌立即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:“首长。” 许朝阳指了指桌面上的牌九、地契、边区票,问了一句:“说说,该怎么处理?” “我……失职。” 于县长率先低下了头,很认真的说道:“县(委)自我开始,集体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,并写两份检讨,一份,交到上面,一份交到军分区。” “此后,决不允许此类事件再次发生……” 许朝阳没让他说完,扭头看了李万朝一眼,问道:“明白了么?” 李万朝愣住了! 摊开双手说了一句:“不是……这为什么呀?他是县长,他是来处理事儿的,赌局没有大规模扩散开,也不是他纵容的,更没有屡禁不止,何错之有啊?” 许朝阳将这个问题放在了这儿,回头继续看向了于县长:“你再说说,这些人该怎么处理。” 这都不用审,光从乡绅那恐惧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,肯定是他设的局儿。 “没收赌资,让设局者在全县面前做检讨,同时,进行教育工作,如若再犯……” “妇人之仁!” “妇人之仁!!” 李万朝听不下去了,站出来指着这个于县长一码归一码的呵斥道:“办事优柔寡断,当官拖泥带水!” “你要怕得罪人,干脆就别当这个官!” “这还教育什么?嗯?” “教育谁?” “这种人我太清楚不过了……”他抬手直接指向了刘根儿他老丈人:“仗着点小聪明、通晓人心弱点且善于利用人性,绞尽脑汁一辈子在意的就是蝇营狗苟!” 第(2/3)页